浙东鲁迅学院
宁波红色记忆
刊于《宁波市水文化》杂志
2020第01期（总第二十八期）
难忘的教诲
——缅怀张爱萍将军诞辰110周年
黄港洲
2020年1月10日，是我十分敬仰的老首长，党和国家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老一辈革命家、军事家张爱萍上将诞辰110周年纪念日。时光荏苒，春秋回流，我与张爱萍将军相识，迄今已有30多年，随着岁月的递增，镌刻在我心底的张将军当年对我的教诲却越来越清晰，有如电影般历历在目。
那是1989年4月，在隆重庆祝海军成立40周年的光辉日子里，我受海军报社的委派，采访了当年受命组建华东海军的开国上将张爱萍，在采访中，我了解到当年张爱萍将军在组建人民海军时，面对国民党海军留下的“烂摊子”，他遵照党中央的指示，率领共和国第一代老海军官兵，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困难，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在短短的六百多天内，创建起一支初具规模的我人民海军部队。我被张爱萍将军那些感人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所感动，回报社撰写了一篇访问记，文章发表后，我仍感意犹未尽，一篇短短的几千字的专访，远远不能反映张将军以及共和国第一代人民海军的战斗风采，也无法表达我对他们的敬慕之情，于是我决定写一部长篇记实文学，全景式地把张爱萍将军当年组建华东海军时的动人故事告诉人们。专访后的第二周，我把自己的想法给张爱萍将军写了一封信，没想到张将军很快就让秘书给我来电，同意让我来写。说实话，接到通知后，我是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一个赫赫有名的老将军竟同意一个刚走上新闻岗位不久的年轻人来采写他的传记；担心的是我第一次驾驭如此重大题材的长篇著作，没有经验。后来是张将军和夫人李又兰阿姨以及一些老海军给我不断鼓励，让我放下包袱。张将军说:“我就是要让你来写，原来总政组织了一个写作班子要写我，被我给撤了；北京的一些大作家也纷纷要求给我写传，也被我拒绝了，我就是要你写，年轻人不锻炼，怎么能成材呢，玉不琢不成器嘛。”就这样，在张将军的鼓励下，我向单位领导汇报后，请了创作假，开始了艰难的采访写作。
在两年多的艰苦采访写作中，我始终得到张爱萍将军和李又兰阿姨的支持和教诲。首先是采访，我多次来到张爱萍家中拜访他，每来一次，张将军和李阿姨都非常热情，就象长辈与晚辈聊家常一样，跟我谈了很多当年的战斗故事，包括他是怎样参加革命的，在长征途中怎样打娄山关，抗日期间又是怎样奉命去动员李宗仁血战台儿庄，等等，那时还不流行录音，每次我都要记满厚厚的笔记。有时聊得迟了，张将军就留我在他家吃饭。记得有一次，我们吃完晚饭，我还要到叶飞将军处采访有关当年在苏州收编宫廷乐队的故事时，张将军就用他的车把我送到叶飞将军住处。其次是写作，我先拟好写作提纲，包括书名和内容，请张将军审阅，然后我才下笔开始创作。那时我因为采访不小心，我左脚踝关节扭伤，就窝在家里写作，张将军和李阿姨得知后，不仅亲自打电话安慰我，还来信对写作进行了具体指导，现在每当我翻出他们给我的信，就有一种亲切感，心中会由衷地升起一种不尽的思念之情！就这样，经过了2年多的采访和3个月的写作，长篇纪实文学《张爱萍与海军》终于在1991年正式出版了，当时的海军政委李耀文上将还在百忙中拨冗为之作序，出版后的这本书也成了写张爱萍将军的第一部著作。由于当时还没有系统全面地撰写和出版有关张爱萍将军的传记，我较多地倒述了张将军的一些组建海军以前的故事，因为我舍不得他丰富的军旅生涯和感人的战斗经历，但丝毫不影响书的质量，当时书一出版，就非常畅销，许多新华书店，上了书架，就被抢购一空，我也收到许多读者的来电来信，浙江广播电台和《宁波日报》都作了连播和连载，由于史料性强，海军的好几本书，比如《威震海疆——人民海军征战纪实》、《建立强大的人民海军》等书都从我的这本书中引用过去，这本书也获得浙江省优秀作品奖。
由于写书的情缘，从此以后，我与张爱萍将军一家成了忘年交。我们经常联系，李又兰阿姨是宁波人，她常常把我当成家乡亲人。1990年我的散文集《海上漂着一片绿叶》出版之际，张爱萍将军还特意为我题写了书名。特别是《张爱萍与海军》一书出版之后，浙江电影厂的同志看中了这个题材，要我改编成电视连续剧，由于我当时还在东海舰队的政治部工作，没有时间来改编剧本，就与浙江作家联系，共同完成了电视连续剧本。在改编电视剧期间，我与张爱萍将军有了更密切的联系，通过电话和书信不断探讨剧本内容，又得到了张爱萍将军和李又兰阿姨的多次教诲，包括剧名《惊涛剑魂》都是张将军亲自修改确定的。又比如，1996年3月6日，我就再次聆听到张爱萍将军的教诲，那天我正在为宁波市委主要领导写讲话稿，突然接到东海舰队话务员的电话，说中央军委有电话找我，我和我的同事都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事，我一听，原来是张爱萍将军亲自打来的，他说:“你是小黄吗？”我回答:“是的，首长！”他接着说:“你们写的那个电视剧，对创建海军时期的许多人物塑造得不够，需要重新创作剧本，按程序报批。”我回答:“好的，首长！我们一定按历史的真实故事重新创作。”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实现首长的意愿，直到他离开人世，我的任务也没完成。说实话，我内心一直非常内疚！到了2009年，我调到中共宁波市委党史研究室，才在李又兰阿姨和张翔同志的指导下，再次对剧本进行重新构思，重新创作。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2010年5月23日下午，在北京西山的小操场上，我一边陪李阿姨散步，一边向她汇报重新创作的电视剧《惊涛剑魂》的进展情况，李阿姨对我说，“作为电视剧，是文艺作品，张老过去就说过，可以虚虚实实，大的历史事实不能违背，小的细节可以作一些构思，但一定要好看，人物性格一定要写好。”我说:“大多数的同志包括黄胜天等老海军也都认为当年张老组建海军十分不容易，一定要写好。”回宁波后，我们很快写出32集电视剧《惊涛剑魂》，并让海军电视艺术中心的同志呈报海军首长，后来根据海军首长批示精神和海政电视艺术中心的意见以及广电总局重大革命历史题材领导小组的意见进行修改，还在北京召开了剧本研讨会，目前作为大型史诗剧正准备投拍。
然而，时至今日，张爱萍将军和李又兰阿姨都已经作古了，他们再也看不到我写的电视剧，我的内心充满着愧疚与遗憾，因为这部作品一直得到张将军和李阿姨及许多领导的指导和支持，如果没有他们的指导和支持、鼓励，我也没有这个勇气和力量。有时遇到困难和无奈，我真是一筹莫展！但一想到张爱萍将军对我的教诲，想到他有一次对我说过:“我们这些人出生入死，图的是什么，就是要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什么名利地位，从来没想过！”难怪他戎马一生，百战疆场，创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之一的我人民海军，第一次指挥三军联合作战，胜利解放一江山岛，亲自指挥并领导了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的成功试验和“两弹一星”工作，正是为了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每每这样，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张爱萍将军那令我终身难忘的身影！他对共产主义无比坚定的信仰、顽强的战斗意志和革命精神一直鼓舞着我。无论在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张将军一心为公，忠心耿耿报效祖国;为革命事业呕心沥血，为人民鞠躬尽瘁。坚持真理，光明磊落，上不畏权，下不凌弱；不为功利所躯，不为仕名所惑，哪怕是在人生遭受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浩然正气，赴汤蹈火，始终保持共产党人的坚定信念。一想到这些，我就会咬着牙，想办法去克服。好在如今同样得到了张将军亲属们的指导和支持，《张爱萍与海军》这本拙著，经过修改，最近上海一家出版社将重新再版，有望近日面世。40集电视剧《惊涛剑魂》也在积极寻找合作制片方，我想，如果能尽快把这部彰显老一辈革命家的红色史剧搬上银屏，作为献给张爱萍将军诞辰110周年的一份礼物，将了却一份我们对张爱萍将军的缅怀之情！